許景淮訂婚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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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景淮訂婚了？
午後的酒館中，零星坐落著幾個人影。
江潯與周建業同向而坐，不約而同地擡起頭來看向壁掛式的電視屏幕。
正在播放娛樂新聞的電視屏幕寫著醒目大字：“許正集團疑有風波，許家二子留學歸來，意娶季家小姐，奪回許家大權。”
新聞本身倒沒什麽價值，新聞六要素模糊不清，照片也像是為博得噱頭合成的，真實性更是拋擲腦後，完全是拿著許家、季家兩個腥風血雨的豪門大家編排喜聞樂見的狗血劇情。
唯有一點，回國的許景淮要訂婚，好像是真的。
江潯的指甲狠狠掐進手心裏，血色溢出，但他感受不到痛一樣，兀自地傷害著自己。
直到周建業按住他那只自殘的手。
“——江潯，你住手！”
江潯深吸一口氣，強逼著自己放松下來，視線還盯緊著娛樂新聞的配圖。
模糊的像素很明顯是偷拍的，但掩蓋不住畫面中年輕人的意氣風發。
在記者的包圍之中，在閃光燈的照耀下，年輕人只吝嗇地留給鏡頭一道冷峻的側臉。
但那張臉，那雙眼睛，江潯只需一眼便能認出它的主人是誰。
江潯閉上眼睛，睫毛合在眼瞼上。
“我沒事。”
“許景淮回國這事，你不知道？”周建業問。
江潯疲憊地搖了搖頭。
自從許景淮出國，為了躲開許雲越的監視，也為了讓許景淮徹底放下自己。
他換了所有的聯系方式，斷的徹徹底底。
從來沒主動打聽過，甚至刻意回避了有關許景淮的消息，仿佛這樣就能欺騙自己許景淮在國外遠離許家，過得很好。
沒有他也無所謂。
所以到現在，連許景淮換了專業、學校，轉而紮身商學，與季家小姐訂婚的消息也不知道。
“許雲越應該早就得到消息了，所以昨天急忙飛回來，著急推進跟季家的項目。”
周建業晃著酒杯沒說話，頓了頓瞥向江潯。
已近深冬，枯葉遍地，樹枝無序的直楞楞插進天空。
陽光艱難地穿過玻璃照在江潯身上，卻沒把江潯暖起來，江潯臉色蒼白到失了血色，神色黯淡，像是在暴雪中獨行的旅人。
周建業嘆了口氣：“許景淮終究是許家的人，你再怎麽推他攔他，你也阻擋不了他身上流著的許家的血，他有著與許雲越在法律上同等效力的對許正集團的繼承權。”
“當年是你保他，把他送出國去，但人家不領情，飛回國內照樣跟許雲越搶，你又有什麽辦法？不如讓他們爭去，坐山觀虎鬥——”
“鬥不起來，許景淮沒人脈沒經驗，他上學的時候許雲越就早早接手了公司，他鬥不過。”江潯說。
“江潯你啊——”周建業說：“你還當他是那找不著就要哭的小學生呢，他既然敢回國，趕著訂婚回國，肯定就做好跟許雲越鬥的準備。”
周建業拍了拍江潯的肩膀：“別再像四年前一樣了，你對他也算仁至義盡了，先保護好自己。”
周建業這話說得沒錯。
在許雲越眼皮子底下活動的江潯本身就不安全，貿然出手繼續卷進兄弟倆的爭鬥，沒好處。
更何況四年前做了萬全準備的他與許雲越鬥得一身傷，如今還有什麽能打的？
“四年前，對不起。”
江潯說。
“沒意思了，你再提那事可沒意思了，”周建業撇嘴，又一杯酒下肚，“我在這做交警不也怪開心的，往太陽底下一站，小手一揮，甭管你是什麽達官顯貴，都得聽我指揮。”
從年輕有為的周隊長做到風吹日曬的交警，還抱有如此向上積極的心態，周建業也算獨一份。
但他不惋惜遺憾，自然有人替他愧疚。
江潯說：“我要是再謹慎點……”
“得了，”周建業指了指江潯的手機，“大忙人，有人找。”
發消息的人是姜惜媛，做高三班主任的她上完課得挨到晚上八點半，這回是拜托江潯幫忙接孩子。
江潯到幼兒園門口的時候，平平就迫不及待地沖出來了，拉著江潯的手掌從前面跳到後面，從後面蹦到前面。
直到被江潯帶到飯店點上兒童餐後才安靜下來。
興致勃勃講幼兒園的故事。
“我們今天玩結婚的游戲，我當新郎，然後甜甜、馨兒、笑笑都搶著跟我結婚，”平平數著手指頭講她的好朋友，“那群男生沒有新娘子就不高興，然後說我是女生不能做新郎——”
江潯夾著西蘭花塞進平平嘴裏。
“然後啊，”平平鼓著一嘴的西蘭花，含混地說：“我說沒有人規定女生只能和男生結婚，他們是群土老帽！”
揮舞著筷子指點江山的平平頗有幾分幼兒園大姐大的架勢。
江潯一時扶額，不知道姜惜媛在家都是怎麽教孩子的。
“然後我就跟甜甜、馨兒、笑笑，都結婚了，我們先訂婚，再結婚，結了三次，氣死那群男生！”平平笑得開心。
江潯舉著杯子的手一頓，拍這平平的後背說別嗆到。
平平乖乖吃掉最後一塊西蘭花，眨巴著眼問：“江叔叔，所以你也不要不開心了，你喜歡男生也沒什麽的。”
“咳咳咳……”
被搶到江潯慌亂地伸手捂住平平的嘴巴，“誰教你這些的。”
“我那次問媽媽江叔叔你怎麽沒有女朋友，媽媽就告訴我不是每個男生都要找女朋友的，男生也能找男朋友——”
無忌的童音在江潯耳邊盤旋。
“所以，江叔叔你是因為喜歡男生煩惱嗎，還是因為找不到男朋友——”
江潯捂住了小姑娘的嘴巴。
他長吸一口氣，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，“不用關心叔叔的私生活，再說一句，今晚沒有冰淇淋吃了。”
吵吵鬧鬧挨到八點半，江潯抱著吃飽喝足倒在他肩膀就睡的小姑娘送回家。
他的影子在路燈下拖得很長，穩穩當當走在融化後又結了冰的路面上。
就在他們後面，有一輛不起眼的黑車緩慢行進著。
看著江潯走進小區門，黑車的車窗降下。
眉眼冷峻的年輕人分明就是A市娛樂頭版的主角——許景淮。
許景淮盯著江潯早已消失的背影，沈聲呢喃：“又見面了，江潯。”
*
江景壯闊的餐廳中。
黑色大理石與水晶吊燈相映襯，白玫瑰纏繞在桌角上，低調奢華的感覺。
這是一家會員制的餐廳，來這裏用餐的人非富即貴，非常註重隱私與保密性。
而現在，娛樂版的主角就坐在落地窗之前，許景淮身側並肩而坐的是嬌小可人的未婚妻，他的對面則是他那未婚妻的親哥哥。
“許少爺，”季宴禮持著恰到好處的微笑，“很高興見到你，不知道你今天約我出來是以什麽身份？”
許景淮向著他那位未婚妻一笑，繼而看向季宴禮：“當然是以祈安的未婚夫，您的妹夫的身份。”
季宴禮優雅伸手，“那就多多關照了。”
“裝，你們兩個裝起來沒完了——”季祈安不耐煩地點著桌面，一手撐著腦袋看向兩個人模狗樣實則各懷鬼胎的男人，“外人面前講這些就夠了，許景淮你把你在國外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勁呢？”
握上手的許景淮與季宴禮反而一笑。
笑得坦然起來。
表面的訂婚是一場他們三人心知肚明的形式主義。
許景淮在國外留學的時候認識的季祈安，季祈安看上他身上那股狠勁，問他要不要聯手合作。
季家與許家本來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，但自從許雲越上來後，許雲越後面的盛家越發膽肥，三天兩頭找同在B市的季家挑事，隱隱有壓季家一頭的趨勢。
季祈安便跟他哥商量著斬草除根，把盛家背後的大樹給砍了去。
“我不在這跟你倆當吉祥物了，”季祈安站起身來，拍了拍許景淮面前的桌子，“人我幫你引薦了，能不能成看你了。”
說罷，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。
季宴禮歉意地一笑：“妹妹自小寵慣了，頑劣。”
“祈安是直爽的性子，我們直來直去慣了，我也不跟季總繞彎子了，”許景淮說：“許雲越這邊打算擴展電子業，最先瞄準的就是季總您手下的生意，我想已經向季總拋出橄欖枝了——但他喝完這口湯以後要不要吃肉，我想季總心裏也有考量。”
“他許雲越要不要吃肉說不準，盛家是盯緊了我這裏的肥肉了，你的意思是？”
“我們合作，我以許正集團分公司的名義與季總您合作，當然，不只是電子產業的合作。”
晶瑩剔透的水晶吊燈下，季宴禮看到了對面年輕人眼底閃爍的野心。
“我該怎麽相信你？”季宴禮說。
“我想除掉許雲越，您看不慣盛家，盟友的名義還不可信嗎？”
季宴禮杵著胳膊，笑著看許景淮。
許景淮搖了搖頭，拿出一疊紙，那是一疊賬本，密密麻麻記下了盛家所有不正當經營獲得的賬目。
季宴禮一頁頁翻著賬目，上面之詳盡和精細，令他咂舌。
“一點小心意，季總笑納。”
“合作愉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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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潯與周建業同向而坐，不約而同地擡起頭來看向壁掛式的電視屏幕。
正在播放娛樂新聞的電視屏幕寫著醒目大字：“許正集團疑有風波，許家二子留學歸來，意娶季家小姐，奪回許家大權。”
新聞本身倒沒什麽價值，新聞六要素模糊不清，照片也像是為博得噱頭合成的，真實性更是拋擲腦後，完全是拿著許家、季家兩個腥風血雨的豪門大家編排喜聞樂見的狗血劇情。
唯有一點，回國的許景淮要訂婚，好像是真的。
江潯的指甲狠狠掐進手心裏，血色溢出，但他感受不到痛一樣，兀自地傷害著自己。
直到周建業按住他那只自殘的手。
“——江潯，你住手！”
江潯深吸一口氣，強逼著自己放松下來，視線還盯緊著娛樂新聞的配圖。
模糊的像素很明顯是偷拍的，但掩蓋不住畫面中年輕人的意氣風發。
在記者的包圍之中，在閃光燈的照耀下，年輕人只吝嗇地留給鏡頭一道冷峻的側臉。
但那張臉，那雙眼睛，江潯只需一眼便能認出它的主人是誰。
江潯閉上眼睛，睫毛合在眼瞼上。
“我沒事。”
“許景淮回國這事，你不知道？”周建業問。
江潯疲憊地搖了搖頭。
自從許景淮出國，為了躲開許雲越的監視，也為了讓許景淮徹底放下自己。
他換了所有的聯系方式，斷的徹徹底底。
從來沒主動打聽過，甚至刻意回避了有關許景淮的消息，仿佛這樣就能欺騙自己許景淮在國外遠離許家，過得很好。
沒有他也無所謂。
所以到現在，連許景淮換了專業、學校，轉而紮身商學，與季家小姐訂婚的消息也不知道。
“許雲越應該早就得到消息了，所以昨天急忙飛回來，著急推進跟季家的項目。”
周建業晃著酒杯沒說話，頓了頓瞥向江潯。
已近深冬，枯葉遍地，樹枝無序的直楞楞插進天空。
陽光艱難地穿過玻璃照在江潯身上，卻沒把江潯暖起來，江潯臉色蒼白到失了血色，神色黯淡，像是在暴雪中獨行的旅人。
周建業嘆了口氣：“許景淮終究是許家的人，你再怎麽推他攔他，你也阻擋不了他身上流著的許家的血，他有著與許雲越在法律上同等效力的對許正集團的繼承權。”
“當年是你保他，把他送出國去，但人家不領情，飛回國內照樣跟許雲越搶，你又有什麽辦法？不如讓他們爭去，坐山觀虎鬥——”
“鬥不起來，許景淮沒人脈沒經驗，他上學的時候許雲越就早早接手了公司，他鬥不過。”江潯說。
“江潯你啊——”周建業說：“你還當他是那找不著就要哭的小學生呢，他既然敢回國，趕著訂婚回國，肯定就做好跟許雲越鬥的準備。”
周建業拍了拍江潯的肩膀：“別再像四年前一樣了，你對他也算仁至義盡了，先保護好自己。”
周建業這話說得沒錯。
在許雲越眼皮子底下活動的江潯本身就不安全，貿然出手繼續卷進兄弟倆的爭鬥，沒好處。
更何況四年前做了萬全準備的他與許雲越鬥得一身傷，如今還有什麽能打的？
“四年前，對不起。”
江潯說。
“沒意思了，你再提那事可沒意思了，”周建業撇嘴，又一杯酒下肚，“我在這做交警不也怪開心的，往太陽底下一站，小手一揮，甭管你是什麽達官顯貴，都得聽我指揮。”
從年輕有為的周隊長做到風吹日曬的交警，還抱有如此向上積極的心態，周建業也算獨一份。
但他不惋惜遺憾，自然有人替他愧疚。
江潯說：“我要是再謹慎點……”
“得了，”周建業指了指江潯的手機，“大忙人，有人找。”
發消息的人是姜惜媛，做高三班主任的她上完課得挨到晚上八點半，這回是拜托江潯幫忙接孩子。
江潯到幼兒園門口的時候，平平就迫不及待地沖出來了，拉著江潯的手掌從前面跳到後面，從後面蹦到前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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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潯夾著西蘭花塞進平平嘴裏。
“然後啊，”平平鼓著一嘴的西蘭花，含混地說：“我說沒有人規定女生只能和男生結婚，他們是群土老帽！”
揮舞著筷子指點江山的平平頗有幾分幼兒園大姐大的架勢。
江潯一時扶額，不知道姜惜媛在家都是怎麽教孩子的。
“然後我就跟甜甜、馨兒、笑笑，都結婚了，我們先訂婚，再結婚，結了三次，氣死那群男生！”平平笑得開心。
江潯舉著杯子的手一頓，拍這平平的後背說別嗆到。
平平乖乖吃掉最後一塊西蘭花，眨巴著眼問：“江叔叔，所以你也不要不開心了，你喜歡男生也沒什麽的。”
“咳咳咳……”
被搶到江潯慌亂地伸手捂住平平的嘴巴，“誰教你這些的。”
“我那次問媽媽江叔叔你怎麽沒有女朋友，媽媽就告訴我不是每個男生都要找女朋友的，男生也能找男朋友——”
無忌的童音在江潯耳邊盤旋。
“所以，江叔叔你是因為喜歡男生煩惱嗎，還是因為找不到男朋友——”
江潯捂住了小姑娘的嘴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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吵吵鬧鬧挨到八點半，江潯抱著吃飽喝足倒在他肩膀就睡的小姑娘送回家。
他的影子在路燈下拖得很長，穩穩當當走在融化後又結了冰的路面上。
就在他們後面，有一輛不起眼的黑車緩慢行進著。
看著江潯走進小區門，黑車的車窗降下。
眉眼冷峻的年輕人分明就是A市娛樂頭版的主角——許景淮。
許景淮盯著江潯早已消失的背影，沈聲呢喃：“又見面了，江潯。”
*
江景壯闊的餐廳中。
黑色大理石與水晶吊燈相映襯，白玫瑰纏繞在桌角上，低調奢華的感覺。
這是一家會員制的餐廳，來這裏用餐的人非富即貴，非常註重隱私與保密性。
而現在，娛樂版的主角就坐在落地窗之前，許景淮身側並肩而坐的是嬌小可人的未婚妻，他的對面則是他那未婚妻的親哥哥。
“許少爺，”季宴禮持著恰到好處的微笑，“很高興見到你，不知道你今天約我出來是以什麽身份？”
許景淮向著他那位未婚妻一笑，繼而看向季宴禮：“當然是以祈安的未婚夫，您的妹夫的身份。”
季宴禮優雅伸手，“那就多多關照了。”
“裝，你們兩個裝起來沒完了——”季祈安不耐煩地點著桌面，一手撐著腦袋看向兩個人模狗樣實則各懷鬼胎的男人，“外人面前講這些就夠了，許景淮你把你在國外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勁呢？”
握上手的許景淮與季宴禮反而一笑。
笑得坦然起來。
表面的訂婚是一場他們三人心知肚明的形式主義。
許景淮在國外留學的時候認識的季祈安，季祈安看上他身上那股狠勁，問他要不要聯手合作。
季家與許家本來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，但自從許雲越上來後，許雲越後面的盛家越發膽肥，三天兩頭找同在B市的季家挑事，隱隱有壓季家一頭的趨勢。
季祈安便跟他哥商量著斬草除根，把盛家背後的大樹給砍了去。
“我不在這跟你倆當吉祥物了，”季祈安站起身來，拍了拍許景淮面前的桌子，“人我幫你引薦了，能不能成看你了。”
說罷，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。
季宴禮歉意地一笑：“妹妹自小寵慣了，頑劣。”
“祈安是直爽的性子，我們直來直去慣了，我也不跟季總繞彎子了，”許景淮說：“許雲越這邊打算擴展電子業，最先瞄準的就是季總您手下的生意，我想已經向季總拋出橄欖枝了——但他喝完這口湯以後要不要吃肉，我想季總心裏也有考量。”
“他許雲越要不要吃肉說不準，盛家是盯緊了我這裏的肥肉了，你的意思是？”
“我們合作，我以許正集團分公司的名義與季總您合作，當然，不只是電子產業的合作。”
晶瑩剔透的水晶吊燈下，季宴禮看到了對面年輕人眼底閃爍的野心。
“我該怎麽相信你？”季宴禮說。
“我想除掉許雲越，您看不慣盛家，盟友的名義還不可信嗎？”
季宴禮杵著胳膊，笑著看許景淮。
許景淮搖了搖頭，拿出一疊紙，那是一疊賬本，密密麻麻記下了盛家所有不正當經營獲得的賬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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